上海東一美術館外景 東一美術館

　　文_周敏

　　2024年3月28日—7月28日，“提香·花神——烏菲齊美術館威尼斯畫派珍藏展”在上海東一美術館呈現(xiàn)。49幅威尼斯畫派大師杰作，提香、委羅內塞、丁托列托、喬爾喬內、老帕爾瑪等大師名作真跡悉數(shù)登場。展覽分六大展區(qū)按主題呈現(xiàn)，“宛如劇場的威尼斯”“威尼斯女神”“騎士、藝術家與兒童肖像畫”“神話與古典”“戰(zhàn)士與戰(zhàn)場”“大自然與日常生活的描繪”。

觀眾與提香的《花神》真跡 東一美術館

　　提香的代表作《花神》更是首次在中國內地亮相。展覽展現(xiàn)了威尼斯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與自然風光，從人性、權力、古代歷史、神話故事、宗教文化、戰(zhàn)爭等角度切入，提香與威尼斯畫派對歐洲藝術長達數(shù)世紀的影響。展覽展品主要來自于全球最負盛名的藝術博物館之一——意大利烏菲齊美術館。

　　在展廳入口處，首先呈現(xiàn)的是一幅16世紀時期威尼斯的地圖，引導觀眾回到400年前的百島城，彼時那里正因世界性的商業(yè)貿易而繁榮。莎士比亞在《威尼斯商人》中將這座“亞德里亞海明珠”作為筆下資產(chǎn)階級商業(yè)發(fā)展的背景。由于商業(yè)貿易提供的經(jīng)濟條件、貿易交往帶來的人口流動，威尼斯的藝術也開始繁盛，到15世紀末，獨具美學風格的威尼斯畫派逐漸形成，續(xù)接佛羅倫薩在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榮光。

“提香·花神——烏菲齊美術館威尼斯畫派珍藏展”展覽入口處 東一美術館

　　作為藝術中心的威尼斯，它的重要性曾僅次于佛羅倫薩。政治上相對獨立，使得它在藝術和商業(yè)上保持了長時間的活力與繁榮。直至今天，威尼斯依然維系著它在藝術上的活躍度，第60屆威尼斯雙年展—“無處不在的外人”剛剛在4月拉開帷幕。圍繞威尼斯雙年展同期舉辦的各種藝術活動將這座原本就游客如織的水上城市變得更加繁忙，余秋雨曾無奈地說，“威尼斯因過于出色而不得不任勞任怨”。近五個世紀過去，海鷗依然優(yōu)雅地飛躍在這座反寫的S形運河上，“貢多拉”不停歇地載著“無處不在的外人”穿梭于運河中感受這里的藝術與風情，古老的教堂煥發(fā)新的生命力、成為當代藝術的展示場所……歷史與當下，舊與新在這里交織，繁忙的威尼斯一刻也不曾停歇。

水城威尼斯 作者拍攝

　　威尼斯畫派

　　威尼斯是一座從水中憑空而起的城市，中世紀成為地中海最繁榮的貿易中心之一。文藝復興盛期的意大利形成了兩個藝術中心，分別是佛羅倫薩和威尼斯，涌現(xiàn)了一大批藝術巨匠。以提香為主導的威尼斯畫派，在文藝復興盛期的末葉，以其獨創(chuàng)的面貌在藝術的發(fā)展史上占據(jù)重要地位。

“提香·花神——烏菲齊美術館威尼斯畫派珍藏展”展覽現(xiàn)場 東一美術館

　　貝利尼家族是威尼斯畫派的奠基人，喬凡尼·貝利尼（Giovanni Bellini,1430-1516年）從那不勒斯的畫家梅西納那里學習到油畫的技法，他賦予畫面柔和的質地和溫暖的色調。后經(jīng)弟子喬爾喬內、提香等藝術家的發(fā)展，逐漸形成獨具美學風格的威尼斯畫派。威尼斯畫派深受威尼斯在商業(yè)貿易上的影響，藝術為資產(chǎn)階級服務，肖像畫開始從宗教的肅穆、莊嚴轉向對世俗生活的表現(xiàn)，畫面更為注重視覺感官上的和諧與愉悅。同時由于威尼斯地處亞得里亞海，氣候潮濕，盛行于意大利中部的濕壁畫在這里不便保存，喬爾喬內則以帆布取代木板，油畫由此得以發(fā)展成熟。

“提香·花神——烏菲齊美術館威尼斯畫派珍藏展”展覽現(xiàn)場 東一美術館

　　藝術史家文杜里在《走向現(xiàn)代主義的四步》中，將現(xiàn)代藝術的發(fā)展遠溯到威尼斯畫派，喬爾喬內的作品被其看作是走向現(xiàn)代藝術過程的第一步。文杜里將威尼斯畫派描述為“一個新的地平線，一種新的寫實派的地平線，它比文藝復興的時代更為廣闊”，因為它不再局限于人，人開始和現(xiàn)實世界發(fā)生關聯(lián)，同時自然也變得人性化。而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喬爾喬內，他把人像和風景揉合起來，“畫了一幅有人物的風景畫，取代了有風景背景的人物畫……這在當時是人們所能聽到的一種新的聲音，在翹望著現(xiàn)代人的思想和感情的到來”。

“提香·花神——烏菲齊美術館威尼斯畫派珍藏展”展覽現(xiàn)場 東一美術館

　　威尼斯畫派注重色彩和光線在畫作中的重要性，將畫作中風景的描繪考慮到畫作整體的布局中，這也為之后風景畫作為獨立的繪畫題材奠定了基礎。將風景納入畫面，貢布里希認為其邁出的步伐就像過去發(fā)明透視法時那樣偉大，“他不是勾畫出物體和人物，然后再把它們布置到空間當中，他實際上是把自然界，那大地、樹木、光、空氣和云，跟人連同人們的城市和橋梁都想象為一個整體……從此以后，繪畫就不僅僅是素描加色彩，它成為一種有其獨特的奧妙法則和手段的藝術了。”貢布里希認為喬爾喬內將風景引入畫面的創(chuàng)舉是藝術家更具主觀性、主動性、更富創(chuàng)造性的創(chuàng)舉，而不是僅僅在糾結于形式法則、透視關系和技法上，是從技術性走向獨立創(chuàng)見的重要一步。

《摩西的考驗》喬爾喬內 1502 – 1503 木板油畫 103 x 86厘米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 - 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迄今能斷定出自喬爾喬內之手的畫作為數(shù)不多，此次東一美術館展出其真跡《摩西的考驗》。風景的描繪占據(jù)了2/3的畫幅，人物、光線、風景被納入畫面整體的營造中。光線的變化為畫面增添了更多生動的現(xiàn)實生活場景。藝術史家瓦薩里說，喬爾喬內作品中的一切都是寫生的，他給人物注入生命。喬爾喬內英年早逝，將其偉大創(chuàng)造發(fā)揮到淋漓盡致的是提香，在駕馭顏色上達到可以與米開朗基羅精通素描相匹敵的畫家。查理五世大帝曾為他拾起掉在地上的畫筆。

　　威尼斯畫派的集大成者——提香

　　十六世紀是威尼斯畫派的黃金時代。而提香的出現(xiàn)，如同一道透徹的光，照亮了那個時代。此次東一美術館呈現(xiàn)提香的《花神》《維納斯、丘比特、狗與山鶉》《托馬索·莫斯蒂肖像》等8件繪畫，作品橫跨早中晚不同的時期，《花神》更是首次在中國內地亮相展出。

《托馬索·莫斯蒂肖像》 提香·韋切利奧 1520 布面油畫 85 x 69厘米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提香·韋切利奧（1488-1576）出生于意大利威尼斯北部的小鎮(zhèn)卡多萊。10歲時投身于貝利尼門下，18歲時追隨喬爾喬內，他仿效喬爾喬內的作品，可以達到幾近亂真的程度。作為意大利文藝復興盛期威尼斯畫派最偉大的代表畫家，提香也被稱為“西方油畫之父”。瓦薩里曾這樣評價提香：“在意大利，沒有人能和提香的繪畫天賦相比，無論是拉斐爾或是達·芬奇都趕不上他?！碧嵯銓ι实奶熨x發(fā)揮到極致。

《花神》提香·韋切利奧 1515–1520 布面油畫 69.7 x 73.5cm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 - 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提香對女性形象理想化的處理使得女性畫像在威尼斯乃至整個歐洲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重要位置。創(chuàng)作于1517年的《花神》足以窺見提香對女性肌膚精妙入微的細致描繪，春之女神——花神芙洛拉眼神望向她的右側，右手手握鮮花，左手扶著半耷下來的粉色織錦外衣。花神的肌膚被細膩的筆觸描繪的一絲不茍，臉部的五官塑造出深邃的立體感。提香所描繪的這一威尼斯美人的形象是在現(xiàn)實中并不存在的理想化女性。花神芙洛拉雖以性感的半身像呈現(xiàn)，但在這里并無象征誘惑的寓意，而是暗示與訂婚和結婚儀式相關。

《維納斯、丘比特、狗與山鶉》 提香·韋切利奧 1550 – 1560 布面油畫 139 x 195cm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 - 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提香與其工作室共同完成的《維納斯、丘比特、狗與山鶉》，這幅創(chuàng)作中期的作品，可以看到與其早期作品《花神》在風格、筆法上的變化。創(chuàng)作于早期的《花神》筆法細膩，后期的《維納斯、丘比特、狗與山鶉》不拘泥于處處細膩地刻畫，筆觸更為清晰。斜躺的維納斯手握鮮花，丘比特將手搭放在維納斯的胸前。維納斯的腳邊有一只狗、窗邊站立著一只山鶉，半拉開的絲絨窗簾將觀者的視線引向室外的自然風光。同樣的題材與相似的構圖，提香畫過多幅作品。大約創(chuàng)作于1538年的《烏爾比諾的維納斯》，提香直接“挪用”與老師喬爾喬內共同完成的《沉睡的維納斯》的構圖，但提香將維納斯的形象世俗化了，斜躺的維納斯將目光對準觀眾。喬爾喬內筆下恬靜、詩意、沉睡的女神形象，在提香后來的演繹中更多了世俗、情色的現(xiàn)實女性形象的意味。提香在背景中增添了狗、女仆、小孩的生活場景。

《慈悲圣母》 提香·韋切利奧 1573 布面油畫 154 x 144 cm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 - 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創(chuàng)作于晚期的《慈悲圣母》，提香在其中融入了自己和家人的肖像。圣母身著紅藍衣服，頭頂顯現(xiàn)光環(huán)，舒展雙臂，庇護跪在身前的信徒。在圣母的左下側，提香身穿斗篷、背對觀眾，身邊是其兒子和侄子。提香三個時期的作品均在東一美術館展出，可以由此比較他在不同時期的風格變化。瓦薩里評價提香創(chuàng)作生涯早期的作品精致、細膩，而其晚期的作品筆法更為大膽，用色更加雄渾。他在早中期集威尼斯畫派之大成，將對色彩、光線的運用發(fā)揮到極致，在晚期作品中，則更加有意識地凸顯個性，為之后巴洛克繪畫的興起奠定了基礎。

“提香·花神——烏菲齊美術館威尼斯畫派珍藏展”展覽現(xiàn)場 東一美術館

　　更多展覽作品：

《基督受洗》 保羅·委羅內塞 1580 布面油畫 196×133cm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 - 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洛倫佐·索蘭佐肖像》 丁托列托與工作室 1550-1555 布面油畫 123×112cm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 - 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密涅瓦和阿拉克涅》 丁托列托與工作室 1575-1585 布面油畫 145×272cm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 - 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維納斯、丘比特與伏爾甘》 雅各布·羅布斯蒂，又名丁托列托 1550-1555 布面油畫 85×197.4cm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 - 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朱迪斯》 雅各布·安東尼奧·內格雷迪，又名老帕爾馬 1525 布面油畫 90×71cm
?Photographic Department, The Uffizi Galleries - By Permission of the Ministry for Culture of Italy

“提香·花神——烏菲齊美術館威尼斯畫派珍藏展”展覽海報

“最后的貴族——烏菲齊館藏18世紀歐洲大師繪畫”展覽亦在展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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