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水墨:牧溪
南宋高僧——牧溪繪畫欣賞 牧溪宋末元初之畫僧,無準禪師的弟子。四川人,生卒年不詳。法名法常。于宋末理宗、度宗時(1225~1270),在杭州西湖長慶寺為雜役僧。性情英豪,嗜飲酒,醉則寢,覺則朗吟。擅長畫佛像、人物、花果、鳥獸、山水、龍虎、猿鶴等,題材廣泛。畫風繼承石恪、梁楷之減筆畫,與中唐以來之逸格山水畫,風格壯闊,自由放逸。其生平畫跡與作品在國內(nèi)之流傳甚少,然日本極早即流傳其畫跡,且因其畫風對日本藝壇產(chǎn)生強烈影響,故其畫跡一直為名流所收藏,如觀音猿鶴圖、龍虎圖、栗柿圖、芙蓉圖、老松八哥鳥圖、瀟湘八景圖、柳燕圖等,其中之觀音猿鶴圖三幅,相傳系日僧圣一于宋理宗淳祐元年(1241),由中國帶往日本者,目前被視為日本國寶。[圖繪寶鑒卷四、畫史匯傳、清異錄]
《蓮鳥圖》
《柳燕圖》 關于牧溪的生平,史籍記載語焉不詳。元代吳大素《松齋梅譜》所述稍多。此書在中國已亡佚,日本保存有手抄本,也不載生卒年月,語云:“僧法常,蜀人,號牧溪。喜畫龍虎、猿鶴、禽鳥、山水、樹石、人物,不曾設色。多用蔗渣草結(jié),又皆隨筆點墨而成,意思簡當,不費妝綴。松竹梅蘭石具形似,荷蘆寫,俱有高致。一日造語傷賈似道,廣捕而避罪于越丘氏家,所作甚多,惟三友帳為之絕品,后世變事釋,圓寂于至元間。江南士大夫家今存遺跡,竹差少,蘆雁木多贗本。今存遺像在武林長相寺中,有云:愛于此山?!?/p>
《蘆雁圖》 從《松齋梅譜》記述,可以理出一下幾點:一,牧溪是蜀人,法常是法名,牧溪是號。二,擅畫,畫水墨畫。山水、花鳥、人物、動物都畫。三,曾經(jīng)得罪過宋理宗的宰相、宋度宗的太師賈似道,逃往于越地。四,宋元異代之際出家,元代至元(1264年 —1294年)年間去世。在現(xiàn)存日本的《佛祖正傳宗派圖》無準師范法脈中有“牧溪法?!钡挠涊d,是以知他出于無準禪師的門下。
《竹鶴圖》 謎樣人物牧谿為我們留下千古疑情之作〈六柿圖〉。牧谿出身于南宋蜀地,以善畫佛釋、山水、蔬果以及大寫意破墨僧道人物著稱?,F(xiàn)今,他的作品大多散見于日本,與玉澗同樣構成日本所謂「禪馀畫派」的鼻祖之一。在中國,相當于「禪馀畫派」的南宗畫派的宗譜到了明代末季,才由董其昌、莫是龍高舉大纛而確定。他們將南宗畫派的創(chuàng)始者遠紹王維,推為初祖,如中國禪宗初祖達摩,相對于此的則是董其昌指稱積劫方能成佛的北宗系統(tǒng)。南北二宗的其差別在于筆墨、氣韻而已。然而遠在宋代,嚴羽以禪論詩而建立起禪宗審美觀,《滄浪詩話》中提到「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故其妙處透徹玲瓏,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象,言有盡而意無窮?!惯@樣的論述早于明人試圖建立繪畫南北宗的觀點之前,反映出當時禪宗思想在宋代興盛實況。董其昌高倡南宗,將禪悟視為文人畫最高依歸,只是,文人畫畢竟主張氣韻、筆墨、意念等六根所生的萬象,而禪悟不拘泥于筆墨或者氣韻之展相,將生命的解脫視為最高存在意涵。一切存在現(xiàn)象都是生命最純真的現(xiàn)實界的烙印。牧谿以「境法俱奪」(《臨濟錄》)的禪機為一切中上根器的讀畫者,開示絕對的生命境界。禪者一生隨時皆處于生命的轉(zhuǎn)化以及變與不變之間,他們并不是在參禪之馀方才以墨戲自娛,并依此形而下的作為稱派立戶,而是在時時與處處皆能展現(xiàn)玲瓏透徹的生命樣態(tài),所有墨跡、語錄都留待悟者與悟者間的機鋒應對,才具有意義與價值。
《松猿圖》 五代黃休復《益州名畫錄》正式標舉逸格作品的表現(xiàn)風格,「拙規(guī)矩于方圓,鄙精研于彩繪」,試圖將逸格落實到表象與非表現(xiàn)的表現(xiàn)手法上面。藝術作品的表現(xiàn)并非尋求神品的理念開展或者技術上的神乎其技,而應是即使透過最現(xiàn)實、最卑近的表現(xiàn)對象也能展現(xiàn)出心靈本質(zhì)。牧谿作品承襲了石恪〈調(diào)心圖〉、貫休〈十六羅漢〉的表現(xiàn)手法,長于疏落用筆,粗筆淋漓,灑脫不群?!戳翀D〉傳為牧谿所作,固為傳說中之作,隨機應變的任意擺設,筆墨、虛實、陰陽、粗細間的靈活運用,相較于他真跡的〈猿猴〉、〈龍〉、〈虎〉所展現(xiàn)的動感與生機活潑,呈現(xiàn)出靜物作品的「隨處皆真」的境界。
《墨虎圖》
《墨龍圖》 廓庵禪師的〈十牛圖〉中有言「水自茫?;ㄗ约t」,頗能印證牧谿作品真義。大自然存在物自有其具足之本質(zhì),吾人對大自然之觀照與個人之親身體驗而有所差異,或者視其表徵符號,或者是概念的表象而已。駐足河邊,眺望河水,一切自然對象與我們之間,只在于經(jīng)驗當下真誠感受。萬物百態(tài)的真諦只在經(jīng)驗之清澈而非概念之深邈奧邃。一切世間現(xiàn)象本于自然,卻因為自己對于事物觀點的差異而有所不同?!稛o門關》有云:「大道無門,千差有路,透得此關,乾坤獨步。」泯滅世間分別知見的開悟之道,雖有無窮道路可攀尋,如能洞悉「一切唯識,萬法唯心」的最根本意涵,就得以超越時間空間差異,了知大道本無差別,筆墨處處皆足以映見山河大地,筆簡而意賅亦足以直超如來境地。藝術創(chuàng)作者必須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放下技術、心念等一切現(xiàn)實界的聯(lián)想與觀念。這時當時感受到,「始隨芳草去,又逐落花來」(《碧嚴錄》)的真義。不論是畫上柿子或者現(xiàn)實界的無數(shù)柿子都不存在著任何概念意涵以及符號意味,只是最簡單、最切近我們生活的萬象之一端而已。心中的一切影像、情感、概念的騷動,所有試圖對于畫面意涵加以比較的念頭,一切筆墨孰為主次的觀念都在瞬間之間,如水中月現(xiàn),境與月了無差別。歷經(jīng)生命磨難的生命解脫之尋求者,一日與這幅〈六柿圖〉相對時,無須多言,便能體驗到靈云志勤所吟詠的「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后,直到如今更不疑?!梗ā秱鳠翡洝罚┒嘌酝魅?,只在相覿瞬間。
《六柿圖》
《三牛圖》 牧溪在文人畫一脈中評價并不高,或者說很受忽視。元人湯垕著《畫鑒》說:“近世牧溪僧法常作墨竹,粗惡無古法。”明朱謀垔在《畫史會要》中說:“法常號牧溪,畫龍虎、猿鶴、蘆雁、山水、人物皆隨筆點墨而成,意思簡當,不費妝飾,但粗惡無古法,誠非雅玩。”其實“雅玩”二字評價牧溪不對光景,甚至媚俗。明代大鑒藏家項元汴藏有牧溪水墨畫花卉翎毛一卷,后來入于清宮。項元汴的題跋開始為牧溪翻案:“宋僧法常,別號牧溪。喜畫龍虎猿鶴蘆雁山水樹石人物,皆隨筆點墨而成,意思簡當,不假妝飾。余僅得墨戲花卉蔬果翎毛巨卷。其狀物寫生,殆出天巧。不惟肖似形類并得其意。京愛不忍置,因述其本末,以備參考。墨林項元汴書于天籟閣?!彼A袅酥熘\垔的評價,刪去了“粗惡無古法,誠非雅玩”的惡評,獻上了他的“愛不忍置”的贊美。此卷還有晚明高僧雪嶠圓信的題跋:“這僧筆尖上具眼,流出威音那邊,鳥鵲花卉,看者莫作眼見,亦不離眼思之。徑山千指庵圓信?!眻A信禪師贊美牧溪的畫具有為凡夫之智所無法測知,不可思議之德行,“莫作眼見,亦不離眼思”,是徑山法門,無準家風。盡管有人褒揚牧溪,但是牧溪還是被后世的畫人逐漸遺忘了。牧溪的緣分在東瀛。
《老子圖》
《達摩大師圖》 牧溪的大部分作品被當時的日本僧人陸續(xù)攜往日本。日本室町幕府時代,幕府的藝術監(jiān)督“阿彌眾”人,將收藏的中國畫按時代歸類,并評定上、中、下三等,記載在《君臺觀左右?guī)び洝防铩F渲心料拿稚戏接涗浿吧仙稀倍?,被視為上上品。牧溪傳世作品有《觀音、猿、鶴》三聯(lián)幅,《龍、虎》對幅,現(xiàn)均藏日本京都大德寺;“蜆子和尚圖”藏東京日野原家;“六柿圖”藏京都龍光院;柳燕圖(藏東京德川黎明會) 。牧溪的《瀟湘八景圖》在南宋末年流入日本,并對日本美術史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F(xiàn)僅存四幅真跡?!稛熕峦礴妶D》,被列為“國寶”,藏于東京白金臺的富山紀念館明月軒中;《漁村夕照圖》,也是“國寶”,藏于東京青山的根津美術館;《遠浦歸帆圖》,是日本的“重要文化財”,藏于京都國立博物院;《平沙落雁圖》,也是“重要文化財”,藏于出光美術館。等等。
《觀音圖》 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川端康成于1970年6月16日在臺北市亞洲作家會議上發(fā)表了題為《源氏物語與芭蕉》的演講,滿懷深情地談到了牧溪:“牧溪是中國早期的禪僧,在中國并未受到重視。似乎是由于他的畫多少有一些粗糙,在中國的繪畫史上幾乎不受尊重。而在日本卻受到極大的尊重。中國畫論并不怎么推崇牧溪,這種觀點當然也隨著牧溪的作品一同來到了日本。雖然這樣的畫論進入了日本,但是日本仍然把牧溪視為最高。由此可以窺見中國與日本不同之一斑。”
日本人把牧溪稱為“日本畫道的大恩人?!?/p> 傳世作品有:寫生卷、寫生蔬果圖卷、觀音、猿、鶴、松樹八哥、柿圖等。 圖文來源于網(wǎng)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文章旨在分享學習交流,如有侵權請留言告知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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