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1日，中國美術學院2024屆“碩、博學位論文暨候選優(yōu)秀論文展”，在西子湖畔的南山校區(qū)如期舉行。這一畢業(yè)論文展示傳統，在中國美術學院已經延續(xù)多年，各教學部門都很重視這個畢業(yè)前向全院公示論文的環(huán)節(jié)，筆者卻更愿意把它看作是正在進行的年度畢業(yè)大展的一部分。而在這“另一半的畢業(yè)展”中，美術史學科的論文，是最受關注的“作品”。

　　 新世紀以來，美術史學科在國內發(fā)展迅速，遠遠突破了原有的美術史論系范疇。在過去的十幾年里，全國各大美術院校相繼成立“人文學院”，把考古學、博物館學、人類學、藝術管理學、藝術教育學等相關學科納入學科體系，并引入“非遺”“視覺文化”等新概念。與此同時，一些傳統綜合性名校，也紛紛建立了與美術史相關的科系、學院或研究所，其理念與架構更接近于國外同行。其中，北京大學藝術學院和浙江大學考古與藝術學院是比較受到矚目的兩所院系，而它們又分別與中央美術學院和中國美術學院同城，應當也并非巧合。

　　 在過去幾年里，筆者多次應邀參加各類院校的研究生論文答辯，網上評審的論文更是數量眾多，今年又全程組織了本校的論文答辯工作，逐漸對美術史論文的發(fā)展特點有了一些新的認識。這期間傳遞出的信息，也使我們對于美術史學科在新時代的新使命不斷產生新的思考。

　　 首先，中國美術史方向的一些優(yōu)秀論文，雖未必自覺，卻已經帶有很強的學科建設意義。早在十數年前，在當時受到學界普遍重視的“全國百篇優(yōu)秀博士論文”評選中，涌現了數篇美術史領域的佳作。這些論文的作者，陸續(xù)成為教學科研崗位上的骨干，他們的獲獎或提名論文，不僅僅對后來者有明確的示范作用，更重要的意義則是，通過他們的教學，將優(yōu)秀論文的研究成果和研究方法直接貢獻于美術史學科框架的搭建和課程模塊的設置上來。

　　 這種以優(yōu)秀論文促學科建設的做法，近幾年在一些培養(yǎng)單位得到發(fā)揚，逐漸蔚為大觀。例如，中國美術史語境下的“圖像學”研究，每篇論文瞄準一件或一組作品，以適應本土文化基因的經典，闡釋藝術內涵、發(fā)掘中華智慧。又如，古代美術文獻研究，以版本學、目錄學知識為基礎，每篇論文在整理?？币徊慨嬍樊嬚撝鞯幕A上，索隱鉤沉，發(fā)前人之未發(fā)。再如，古代書畫鑒藏研究，從收藏史和鑒定學的交叉點切入，以畫家為單元，一個個梳理，形成一系列有的放矢的學術課題。假以時日，上述努力所積累下的論文珠玉連綴，將從多個維度重塑中國美術史研究的結構和內涵。

　　 其次，以文明交流互鑒的理念為依歸，我國的外國美術史研究，也正在悄然發(fā)生可喜的變化。2016年5月召開的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強調“要讓世界知道‘學術中的中國’”，這需要中國學者在當代國際文科學術平臺上找準定位、積極作為。從美術史領域而言，就不僅要講好中國藝術的故事，還要能夠在世界美術史研究體系中，作出充滿中國智慧的貢獻。

　　 從這幾年涌現的一批優(yōu)秀論文看，有兩個走向值得關注。一是隨著國際合作教學的不斷推進，一些在世界藝術史領域真正有影響力的美術史家，切實參與到國內博士的培養(yǎng)之中，使這些求學者可以不走彎路，直通外國美術史的純正學統，所做的論文也能較快進入國際學術研討平臺。二是隨著全球化發(fā)展的深入，論文所指向的問題，不再局限于以歐洲為中心的傳統領域，東南亞、南美、中東等區(qū)域的美術，都進入了中國研究者的視野，討論的維度和角度，自然也有獨特的中國作風。積于跬步，相信在世界美術史的大格局中，會聽到越來越多的中國聲音。

　　 當然，目前美術史專業(yè)每年的畢業(yè)生人數已很龐大，論文質量參差不齊，觀點偏頗站不住腳的“假”論文、理論高深卻無法解決具體問題的“大”論文、套話連篇言之無物的“空”論文出現比例也不低，人才培養(yǎng)任重道遠。從現在起，到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本世紀中葉，今天畢業(yè)的碩士、博士生們，將一步步從風華正茂歷練為砥柱中流。中國的美術史學科，未來在他們手中。關注畢業(yè)論文，把握學科方向，擘畫發(fā)展藍圖，是各院校研究生教學的題中應有之義。

　　 （作者系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藝術人文學院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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