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周煉霞、林曦明 布谷圖 1973年春 杭州唐云藝術館藏

　　 有史料記載，最早的合作畫出現在五代，據說關仝的《仙游圖》圖中的人物是畫家胡翼所畫，關仝以山水畫著稱，但不擅畫人物，所以就有了胡翼補畫配景人物，這恐怕就是合作畫的開端。

　　 從此古代書畫家們留下了許多精彩的合作畫，給我印象最深的當屬八大山人與石濤合作的竹石圖。八大山人與石濤雖終身未見過面，但卻有著很深的感情。這不僅因為兩人都是“天潢遺胄”，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人生態度和藝術觀念的接近，兩人互相欣賞，心心相印，所以不僅書信往來，更是合作作畫。

　　 當代最著名的合作畫，我以為當屬懸掛于人民大會堂的《江山如此多嬌圖》，這是由毛澤東主席題字，南京傅抱石、廣東關山月兩位畫家合作的長9米高6.5米的傳世巨作。

　　 北京、上海各建一所中國畫院之后，畫家們的創作熱情高漲，合作畫也如雨后春筍遍地開花。上海中國畫院成立之初的開筆畫，就是一幅長卷的合作畫，從此上海中國畫院的畫師們在各個時期的合作畫真是數不勝數、精彩紛呈。為此2020年8月8號，在上海程十發美術館還舉辦了《星光璀璨 不同而和——上海中國畫院合作畫展》，此次展覽充分展現了畫師們在各個時期，不同題材、不同風格、不同筆墨而繪制的許多具有時代特征的珍貴的合作畫，其中就有一幅唐云、周煉霞、林曦明三人合作的布谷圖，尤顯珍貴。

　　 說到這幅畫的珍貴，根據我收集的資料，這幅畫三人曾三次合作這同一題材，這是合作畫中罕見的。畫上的題字是：布谷叫布谷，人勤秧早綠，社社谷滿倉，家家余糧足。1973年春，周煉霞、林曦明、唐云作。其中有一幅上有1973年3月22日于上海中國畫院的題字，其余兩幅都是1973年春，由此可以推斷，這是同一時期創作的。那為什么要在同一時期連續合作三幅同一題材的畫呢？這三幅畫現在又在何方呢？

　　 從我收集到的資料和照片，以及與有關畫家朋友們的探討知道，三人三畫的布谷圖，這是在1973年，為籌備上海市美術展而專門創作的。1973年上海中國畫院大事記中有這樣一段話∶“畫院派張迪平在上海美術館輔導業余作者參加上海市美展及全國美展的作品創作”，這段文字的記錄也佐證了這一說法。唐云（1910-1993）名俠塵，號大石居士，別署老藥、藥翁、室名大石齋，杭州人，國畫家，曾任上海中國畫院副院長、代院長、名譽院長等。周煉霞（1908-2000）江西吉安人，拜鄭德凝為師，善畫仕女，精通詩詞，是上海中國畫院首批女畫師之一。林曦明（1925-）原名正熙，號烏牛，浙江永嘉人，擅長中國畫、剪紙，上海中國畫院畫師，國畫家。

　　 從他們三人三畫的這幅作品來分析，我認為三畫的主要原因有二個，一是他們三人為了追求畫面的更美、更好、更切題，而再三創作的，這也符合唐云先生他們精益求精的性格，二是根據當時的情況，也有可能是領導審定時不滿意而重畫的，總之三畫是越畫越完美，越畫越精彩。這三幅畫中的第一幅畫，現收藏于杭州唐云藝術館，長123公分，寬55公分，鈐?。禾圃扑接?。上部的榆錢樹和布谷鳥是唐云先生畫的，下面的秧苗棚應該是周煉霞與林曦明合畫的，畫上題的詩句據唐逸覽先生回憶，是周煉霞作的。這幅畫畫得很輕松，主題很突出，但與后面的兩幅相比較顯得調子灰了一點。所以就又有了第二幅，現藏于上海中國畫院，長111公分，寬70公分，鈐?。禾圃浦?、上海中國畫院藏。整幅畫靚麗多彩，榆錢樹與布谷鳥改了方向，那只布谷鳥畫的栩栩如生，榆錢樹更是色彩紛呈，下面的秧苗棚雖作了改變但畫得有點拘謹，如瓦片屋頂，整體上它還有了點秋的味道。所以又有了第三幅畫，朵云軒舊藏，長109公分，寬56公分，鈐?。禾圃?，曦明。構圖又恢復到原來第一幅的樣式，榆錢樹畫得更加瀟灑輕盈，尤其是榆錢樹左下角的出挑部分筆觸靈動，樹葉的點剁更顯功力，榆錢樹上那只布谷鳥畫的筆墨輕松傳神、仿佛正在“布谷布谷”鳴叫，秧苗棚也更加符合生活場景，筆觸老辣，榆錢樹的上方又添加了幾朵桃花，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和對唐云有研究的畫家朋友分析，這第三幅畫上面部分全是唐先生畫以外，從下面秧苗棚的用筆看，也是出自唐先生手筆，而秧苗棚的著色是林先生畫的。唐先生的唐體書法題字顯得格外精神，詩情畫意滿目春光，布谷叫布谷，人勤秧早綠，社社谷滿倉，家家余糧足，一派新農村的新氣象，真是一幅合作畫的傳世佳作。

　　 1974年2月，上海人民出版社為這次在上海美術館舉辦的上海美術展出了一本專集，取名為：《中國畫新輯（一）》，畫集共刊出10幅作品，大部分是青年業余作者所畫，唯有這幅三人三畫的布谷圖是上海中國畫院的兩位老畫家與年輕畫家林曦明合作的。這幅佳作當時被選中參展，還被選進畫冊，真是十分不易的，也凸顯了這幅畫在人們心目中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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