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友人問之三
您畫山水和山水畫、風景和風景畫的意圖和目的是什么?想要打造一種什么樣的風景或山水?您給山水/風景畫增添了什么樣的新思考、內涵和貢獻?
陳履生《三軍過后》,2016年
我畫的山水畫顯然不同于當代很多山水畫家,或者不同于當代每一位山水畫家。當然,我也區(qū)別于歷史上的那些著名的山水畫家,和他們拉開了距離,表現(xiàn)出了當代的特色。中國的山水畫不同于西方的風景畫。山水不同于風景的最重要的特質就是山水是來自于心靈的,而不是來自于眼前觀感的寫照。雖然眼睛所看到的自然的風景,包括名山大川,哪怕是無名而能引起共鳴的小山小水,都會融入到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山石的結構、山石的皴法,還有一些樹木、舟車、橋梁、建筑等等,都有可能會進入到自己的畫面中,成為自己感悟生活的反映。但是,我的山水畫中是沒有這些因素的。我的山水畫中除了山石的結構之外,幾乎沒有其它的內容,為了調節(jié)整個山水的氣氛、氣息,也是為了那些許的變化,我的畫中有一點點云,有一點點水,也有像點景人物那樣的一些樹木點綴,但是,非常非常的小,非常非常的不醒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少了也不是太好。我努力把山水變成自己心靈中的一片純粹的凈土,這里,是一種無人之境。我不希望有人走進我的山水之中,這應該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人跡罕至的地方。
陳履生《丁酉秋寫山水》136cm×68cm,2017年
陳履生《丁酉重陽寫山水》136cm×68cm,2017年
我希望我的山水能夠成為現(xiàn)代繁雜社會中的一種來發(fā)自于內心的沉寂,希望能沉下心來,能夠靜心。所以,我選擇了雪后,選擇了滿眼潔白的冬天的清寒,這也就是中國古人所說的“臥游”。足不出戶,在自己家里面對墻上的山水,還可以躺著看,臥著游。這是山水畫給與人的一種視覺表達,但不是所有的山水畫能夠讓人“臥游”。我的山水就是這樣,希望能讓人能靜下心來讓自己心靈走進去,而不是自己的步履走進那個山川之中。因此,我的山川是在無限制的去結構一種屬于我的構圖方式,我不遺余力的用現(xiàn)代的結構的方式來構造一個自己山水圖式。我的山水畫顯然和傳統(tǒng)山水畫不太一樣,我喜歡范寬的崇高,往往會把那種崇高的山水作為我追求的目標,因此,我在這樣一種高遠的結構中,把山水構造成為我自己的一種圖式,這就區(qū)別了古今。
我的山水用墨也比較簡淡,這符合我一貫追求文人畫的思想。我不屬于那種狂掃類型的,不是那種一氣呵成的,也不是那種濃重的風格。通常來說,我山水的結構比較復雜,我想在一個錯綜復雜的結構關系中把山石的結構變成一種山水的趣味,所以,我的山水畫中去掉了很多其他畫家山水畫中常規(guī)出現(xiàn)的內容,比如說我山水中沒有人,沒有舟橋、建筑等等人為的痕跡。我要簡化我的山水語言,用最少的元素來構造屬于我的山水樣式,這也是對我的考驗,因為元素越少,越容易重復;元素越少,畫起來越難。如果要想在有限的元素中變化出萬千氣象,是有相當難度的。我不斷在努力。
畫一種純粹的山水,非常的重要,因為純粹的山水不是風景。現(xiàn)在很多山水畫家受到寫實主義的影響,他們去寫生,把寫生中的景象作為山水的圖像來表達,往往就失去了中國山水的核心精神。山水畫的價值觀正是在超越寫生基礎上的一種提煉,一種提高。所以,圖式是非常的重要。圖式和筆墨有著緊密的關聯(lián),因此,我用線,很少用大塊的墨;我用皴擦,也有渲染,但渲染不為主。我用線結構一個山水的結構關系,用線去表達中國書法的一種特別的趣味,種種如此,就是為了區(qū)別于風景。
我的山水是心中的山水,不是眼前的風景。在圖像超乎尋常的發(fā)達的時代,眼前的風景圖像已經淤塞了我們的視線,如果繪畫再去表現(xiàn)那眼前的景象,與攝影比功,其意義就會抹殺了中國畫的存在。21世紀的中國畫更需要有內涵的山水,更需要有個性的山水。
(“讀書·名家·山水·筆墨——答友人問”分四個部分,未完待讀)
陳履生《風雪送余運》136cm×68cm, 2017
陳履生《孟夏草木長》136cm×68cm ,2017年
陳履生《日月不肯遲》136cm×68cm,2017年
陳履生《天地共俱生》136cm×68cm,2017年
陳履生《蕭索空宇中》,136×68cm,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