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世紀的英國黑死病曾造成了巨大的人類災難,是人類史上至今難以抹平的疤痕。而在瘟疫事件平息的300多年之后,當?shù)厝擞貌┪镳^的方式把它完整的保留下來,成為人們緬懷過去、追憶曾經(jīng)為之付出的紀念,這就是英國曼徹斯特的亞姆村瘟疫博物館(Eyam Plague Village Museum)。
1665年,當?shù)氐囊晃徊每p從倫敦進了一箱準備為村民做衣服的布料,而這些布料上攜帶的病菌導致了瘟疫的迅速傳播,造成了800名村民中260名不幸遇難的悲劇性事件,其死亡率是倫敦大瘟疫的兩倍多。這一歐洲歷史上最恐怖的瘟疫,曾經(jīng)在13~17世紀影響到歐亞大陸,有近1.5億人喪命于此。在1664至1666年的3年中,黑死?。˙lack Death)將英倫三島變成“死亡之地”,造成了約有四分之一的倫敦人口(約10萬人)染病而亡,并波及到無數(shù)村鎮(zhèn)。“黑死病”為淋巴腺鼠疫,是人類接觸過的最致命的疾病之一,由鼠疫耶爾森氏桿菌所引起。這種細菌首先感染大鼠蚤,然后感染它的宿主,通常是黑鼠。黑鼠與人類生活在一起,以儲存的糧食等農(nóng)產(chǎn)品為食。跳蚤從老鼠身上轉移到人身上,人一旦被咬,就會被感染,并從感染部位迅速轉移到淋巴系統(tǒng),并引起淋巴結的急性炎癥。當淋巴結分解時,毒素在體內擴散,導致內臟大量出血,皮膚變色,因此,被稱為“黑死病”。
離英國中部城市曼徹斯特35公里德比郡(Derby Shire)山谷中的亞姆村(Eyam),居住著來自中世紀英格蘭開采鉛礦的礦工。這里因為是英國南北商賈的必經(jīng)之路,政府就在這里設置了連接南北的交通補給點,因此,這里的村民生活富庶。面對瘟疫,村民主動將村莊隔離,阻止了黑死病在英國往前的蔓延,成為英國歷史上最具犧牲精神和英雄氣概的地方,是歷史上的英雄村,被稱之為“賢者之鄉(xiāng)”,而這段歷史則被寫進了1950版的英國教科書中。當年,神父威廉姆·莫泊桑(William Mompesson)的妻子最早被確認感染了瘟疫,后來,莫泊桑帶領村民用石頭建成高墻,斷絕里外的交通,自我隔離。村民們戴起了塞滿藥草的面具,并采取了種種措施,希望能阻止瘟疫的肆虐。
他們把自己封鎖在地下室和酒窖里(最后在這里的無一存活),而每個人都無奈地看著親人和朋友一個個相繼死去,活著的埋掉死去的,從男人到女人,從老人到小孩,從普通人到牧師和醫(yī)生,只為了把善良和希望傳遞下去。為了能夠延續(xù)隔離時期的生活,村民在隔離墻上挖出孔洞,并把硬幣泡在裝著醋的孔洞里以消毒。周邊村子的商販則定期拿來一些肉類、谷物以及其它,同時取走硬幣以作交換。如此就確保了疫情其間能夠得到食物和其他必要的供給。而當村里的石匠去世之后,村民們則自己雕刻墓碑??梢哉f,如今這里的每一塊墓碑都是一段動人的故事,都是給后人動情的留言:礦工萊德的父親寫給女兒——“親愛的孩子,你見證了父母與村民們的偉大”;醫(yī)生留給遠方的妻子——“原諒我不能給你更多的愛,因為他們需要我”;牧師威廉留給世人——“希望你們把善良傳遞下去”……
瘟疫在1666年結束后,亞姆村的犧牲精神以及很多動人的故事被世人傳頌。10年后,英國國王查理二世得知而為之感動,昭告全國并特赦亞姆村后代世襲免稅。同一年,亞姆村為了避免再度發(fā)生這樣的慘劇,建立了能夠隔離和救治感染者的亞姆大廳,這是一座英格蘭鄉(xiāng)村風格的建筑。而在瘟疫過后,亞姆村的村民重拾家園,逐漸恢復生機。不到一個世紀,拉爾夫·韋恩(Ralph Wain)在村里的一家工廠發(fā)明了一種革命性的用絲綢復制設計的新方法,他與礦工、紡紗工、織工以及其他能工巧匠、婦女、詩人和作家一起,為鼠疫后村莊的復興做出了貢獻。而小鎮(zhèn)又回到了過去的安靜之中,世人也慢慢忘記了它的存在。大約過了300年,當?shù)鼐用窨死瓊愃?丹尼爾(Clarence Daniel)因為興趣所在,收集了當?shù)氐幕?、礦物、考古材料以及與這個村莊和它的歷史有關的文件。他原本想在自己家里建一座私人博物館,卻未能如愿直至1987年去世。當他的收藏移交給鄉(xiāng)村協(xié)會,也給村民以啟發(fā)。1994年4月23日,以丹尼爾收藏和當年瘟疫遺跡為基礎的瘟疫博物館開館。博物館以極簡線條構成的老鼠為LOGO。
在博物館建立此前,當?shù)氐囊恍酆谜叱闪⒘藖喣反宀┪镳^有限公司,一群志愿者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對這些藏品進行了編目,并精心包裝,存放在德比郡博物館服務中心,后轉移到馬特洛克的一間辦公室里。其間丟失了包括一些燧石在內的三個盒子。后來,巴克斯頓博物館和藝術畫廊(Buxton Museum & Art Gallery)的工作人員在檔案室的地下室里,通過編號而發(fā)現(xiàn)了它們,并將其歸還。由此說明,亞姆村博物館的志愿者的認真編碼,顯現(xiàn)了所有博物館文物系統(tǒng)的價值。他們最終確定霍克希爾路上的衛(wèi)理公會教堂為博物館的主展館,綜合了周圍的其它遺跡,如第一個瘟疫受害者喬治·維克卡爾的“瘟疫小屋”,萊利墳墓(Riley Graves),界石(Boundary Stone)和 Mompesson’s 水井等。還有今天能夠反映亞姆村現(xiàn)實的畜欄、水槽、亞姆大廳以及帶有鴿棚的絲綢廠?,F(xiàn)在,這座由村里人創(chuàng)建并管理的博物館屬于慈善性質,完全依靠志愿者來維持博物館的開放。
顯然,這不是一座普通的博物館,而是精神的皈依。一個遠處山里的村莊有效的利用了歷史之源和精神的力量,通過博物館而實現(xiàn)了它的社會意義,從而帶動了亞姆村在今天的聲名遠揚。博物館講述了這一歷史故事,讓人們緬懷過去,記住了瘟疫曾經(jīng)給人們造成的社會災難,弘揚了人性的善良。其中許多感人的細節(jié)和內容成為博物館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因此,博物館給人們展示的就不是一般性的歷史事件,它教育后人、傳承美德,更是告訴人們如何與瘟疫搏斗,如何將被動的瘟疫反轉成為一個健康的社會。因此,在這樣一個博物館的世界中,人們既看到了歷史,也看到了今天亞姆村人積極向上的努力。而圍繞著博物館,亞姆村每年8月底的“守靈周”都要舉辦各種各樣的社區(qū)活動。8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天,由當?shù)亟虆^(qū)牧師帶領的游行隊伍從教堂走到杜鵑德爾夫(Cucklet Delf);而最后一項活動是以鄉(xiāng)村嘉年華為當?shù)氐拇壬茩C構籌集大量的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