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同行】江蘇省中國畫學會、美國中國畫學會學術推薦名家——毛曉劍

時間：2021/11/4 16:18:47 文章來源：江蘇省中國畫學會　

毛曉劍

　　1970年生于江蘇，1993年畢業(yè)于南京藝術學院美術系，2008年獲得南京藝術學院藝術碩士，現(xiàn)為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壁畫藝委會委員，第十三屆全國美展壁畫展區(qū)評委、江蘇省美術家協(xié)會理事／山水畫藝委會委員，江蘇省中國畫學會副會長，四川美院客座教授。

《“隱秘”的再造——毛曉劍的繪畫創(chuàng)作轉向》

《藍山圖》

　　第一次看到毛曉劍的作品非常地機緣巧合，不是通過展覽和畫冊這樣的“正規(guī)”途徑，而是在“高大師”啤酒瓶的酒標上，金碧山水的圖像和小麥色的啤酒的組合搭配出乎尋常而又相得益彰。雖然后來在他辦公室看到這幅名為《金色高原》的原作，但大家從未談及作品本身抑或其他創(chuàng)作，只是在自己心里默默地為其打上了“工筆重彩山水畫家”的標簽，直至籌備這次展覽前，當數(shù)十張卷在一起的作品次第呈現(xiàn)在面前時，面對如此數(shù)量以及不同風格的作品，不禁令人眼前一亮，甚至有“忽逢桃花林”“豁然開朗”的感覺。 

　　中國山水畫承載的意境、格調、氣韻等精神化的追求與思考，實質上是一部獨特的哲學史與思想史。山水畫之于中國人而言，是精神上的托寄，亦是對自然的向往，更是通向自然與內心的手段。山水畫是中國藝術體系中的正脈，亦是一座座奇峰。西學東漸以來，在社會變革中也不斷提出對中國畫“革命”與“改良”的呼聲。尤其在當下，中國畫界出現(xiàn)了很多問題，雖然從事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的群體在不斷增加，但是優(yōu)秀的藝術家則是鳳毛麟角，難覓真山，這和山水畫自身所要求的技術難度與精神的高度不無關系。在現(xiàn)代水墨運動以及“新水墨”“新工筆”看似熱鬧的輪番登場后，我們發(fā)現(xiàn)絕大部分人并沒有深入思考當代水墨的演進與發(fā)展的問題，更多是在市場的推動或者誘惑之下，追求一種“快餐”式的藝術模式，利用符號化的圖示快速進入，其本質是對市場與觀眾的“雙重討好”。這與中國山水畫的對精神、對時間、對技術等一系列的高要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中國畫在被批判“窮途末路”并非因為畫種本身，而是時代的變化對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本次展覽集中展示了毛曉劍二十年余年來的在水墨領域多維度的探索和實踐。與其說是一個階段性的回顧與小結，不如說是一部豐富而多元的個人藝術風格史。這種風格的轉化也不是表面和形式的轉換，更是融合了個體藝術實踐與實驗、雜糅著時代變遷和沉淀，裹挾著時間溫度的迭進和演變。 

　　當我們縱覽毛曉劍的作品，圍繞西藏題材的創(chuàng)作成為其早期的重要組成部分。與許多青年藝術家一樣，在時代變遷與個體意識萌發(fā)以及人生道路選擇的關鍵時期，他們不約而同地走進了西藏，走進雪域高原，包括陳丹青、周春芽等當代藝術家，在進入西藏后獲得了不同以往的藝術靈感與藝術面貌，成為個人藝術的代表作。毛曉劍在2000年左右三次走進西藏，雖然彼時的西藏與七八十年代已有不同，個人所面臨的具體問題和環(huán)境不同，但是他們行走的動機、內心的波瀾與漣漪或許有幾分相似。他在最早的一批西藏作品中，并沒有過多地去關照高原上標志性的雪山風景，也沒有過多地去描繪高原的人物，反而關注的是街角的建筑、院落中的一隅雜花，信手拈來的幾盆雜花放在院子的角落里，灑滿陽光，散淡的筆墨中卻透露著靜謐與安心；一幅關于羅布林卡的風景作品中，畫面并沒有去過多地強調建筑本身，而是著重表現(xiàn)周圍的樹木植被，藏式的大門露出一隅卻成為“畫眼”，給人一種草木深的感覺。同時期還有一組關于西藏街景的作品尤其令人印象深刻，雜亂的房子相互疊加并不能看出具體的場景，卻像一座座刺破云霄的巍峨雪山映照著內心，色彩的表達也異常豐富，讓人覺到西方早期抽象藝術的表現(xiàn)風格，特別是暖色調的處理將拉薩“日光城”的陽光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錯綜交叉的房屋看似雜亂無章，卻構成了一部結構堅韌，猶如意象化的交響詩一般。這些作品雖是在表現(xiàn)西藏，卻不止于畫面本身，在宏大的場景下面更多地能夠去關注微觀的具體的事物，沒有因為環(huán)境而改變內心的日常，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畫面處理中以小見大的視角難能可貴，作品的構圖與筆墨中充滿了躊躇的意志、沉穩(wěn)自信的狀態(tài)。可以肯定的是，這種表達不是刻意為之，更是自然而然的抒發(fā)。 

　　毛曉劍一個特別善于融匯貫通的藝術家，雖然他是壁畫專業(yè)畢業(yè)，但是沒有盯著西藏的壁畫臨摹照搬，只是默默研究，將西藏壁畫的線條、表達、空間、色彩目識心會，融入繪畫的創(chuàng)作中，以博采眾長、為我所用的方式將各種各樣的養(yǎng)料集中表達，使得每幅都心裁別出且十分耐讀。這也使得西藏題材成為其藝術歷程中承上啟下的關鍵時期，作品《暖冬》中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畫面不只是藏地的藝術風格，還把經典中國山水畫精神及“新金陵畫派”的筆墨語言交融在一起。我們能夠看到山水背景的處理更加的高遠、構圖亦更加厚重，點睛之筆是在作品前景中對于樹石人物的處理，避免了畫面的符號化和標簽化，既能看到與中國山水畫本體的互文，又能感受到蘊含其中的創(chuàng)新與實驗精神，這種精神也一路伴隨著毛曉劍后面的藝術創(chuàng)作。

《江山無盡》

《金色高原》

《老君溝》

《千峰幾重拂金風》

　　2000年之后，中國經濟與社會進入飛速發(fā)展時期，在這期間毛曉劍并沒有在原有的藝術面貌上因循守舊，而是潛下心來不斷嘗試和蘊釀。這一時期對具有形式構成意味的筆墨和方式更加地感興趣，在“殘荷系列”與“云南記憶”完全呈現(xiàn)出新的視角和面貌。“殘荷系列”作品畫面表達非常具有構成感，不是去描繪事物本身的形象，更多的是表現(xiàn)一種狀態(tài)，畫面中看不到對具體的荷葉、荷花的表達，只是通過漫天的色與墨暈染出大背景，然后通過花柄穿插畫面鏈接數(shù)枚寫意化的荷包，完成了點、線、面的構成，再用不同的色彩加以暈染點綴，讓畫面非常立體并產生獨特的空間視角，使得整個畫面靈動且具有韻律感。如果說山水是毛曉劍藝術創(chuàng)作的主旋律，這批花鳥作品在其時的藝術實踐中只能作為樂章的序曲。在數(shù)幅表現(xiàn)江南水鄉(xiāng)的作品中，我們看到了更大膽的色塊與墨塊進行排列，畫面充滿特殊的溫婉輕盈之氣，讓我們對用水墨表現(xiàn)江南有了新的視覺體驗。而后“云南記憶”系列已經不滿足于之前的純粹色塊的形式表達，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更加地奔放自由。不僅用色大膽，更大更密集的色塊所烘托出的氣勢也使畫面愈發(fā)厚重。在幾何構成中巧妙的加入了一些傳統(tǒng)水墨中的山峰、亭臺及樹木，用天青色或者紅色等特別鮮亮的顏色出其不意地呈現(xiàn)在深色的底色上面，猶如飛來的靈石補作奇峰，夾雜著某種隱秘的暗示。永遠能夠創(chuàng)造驚喜，永遠能夠超出別人的期待，這是毛曉劍在藝術創(chuàng)作方面的一貫作風。在這些年，毛曉劍的作品又有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近期黃山為代表的作品當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對中國傳統(tǒng)藝術精神新的理解，也是其自然觀和世界觀的重新發(fā)現(xiàn)。這些作品畫面看似傳統(tǒng)，但是透過用筆、構圖以及畫面關系的處理，我們可以看到不同的形式內涵，諸如抽象主義的構成、印象派的光影關系、中國古代佛像雕塑和壁畫中衣服的紋理脈絡及線條色彩，都被不露聲色地隱藏在其中。這種隱秘的處理方式不僅提現(xiàn)在其作品畫面中，更貫穿在他創(chuàng)作觀念、為人處世的方方面面。這也是本次展覽命名為“無隱·無我”的原因，并非某種故弄玄虛的標榜，而是給予其藝術理念和當下社會的認真思考。 

　　隱士文化在中國文化當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話題和群體，在歷代的文學藝術作品中有著各種各樣的表達。歷代著名隱士也是燦若星河，從老莊的哲學思想到“竹林七賢”再到現(xiàn)在終南山隱居的人，貫穿整個中國歷史，成為獨樹一幟的思想和文化，乃至不斷被傳奇化、神秘化，至今仍有無數(shù)擁躉，前些年美國漢學家比爾·波特的《空谷幽蘭：尋訪當代中國隱士》引起的大范圍討論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書中所尋訪的當代隱士也不是人們想象中的自由和浪漫，當下風靡全球的“隱居”視頻更多是披著商業(yè)外衣的烏托邦。隱士從來重要的不是一種簡單的行為，更重要的一種態(tài)度，是入世之后的出世，如果沒有“獨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只能理解為身體的“退耕還林”。尤其在當下移動互聯(lián)網高度發(fā)達、人臉識別等技術不斷完善的后工業(yè)時代，可以說是無處可隱，如果只是追求形式上的“隱”，無異于與社會發(fā)展背道而馳，只能理解為反智行為和返祖現(xiàn)象。俗話說“大隱隱于市”，重要的是心境的平和與內心世界的篤定，不是隨波逐流、人云亦云，不是功利主義成功學的爾虞我詐。雖然“隱”容易玄學化，但毋庸置疑，“隱”的思想在當下是極具價值的，特別是當“雞娃”、“內卷”、“996”彌漫整個社會之時，“隱”的心態(tài)和理念是治療焦慮沖散戾氣的一劑良藥。真正的“隱”絕對不是做一個“苦行僧”，而是做一個“掃地僧”，調整自己的心態(tài)，努力與社會和平相處，適當?shù)鼗貧w自然，才能真正回歸自身，無隱而無不隱，進入無我之境。 

　　作為出身藝術世家的毛曉劍，本身有著更多的優(yōu)勢和機會去創(chuàng)造更多成功的可能性，但是他一直遵循內心的原則，把自我的姿態(tài)放到最低，把功利的這種念頭放到最小，在商業(yè)化浪潮中沒有刻意去迎合市場，在周圍最熱鬧的時候，選擇一次次“出走與逃離”，抑或一個人在書齋中編書，在畫室中潛心創(chuàng)作。這也是在本次展覽中能夠展現(xiàn)如此豐富面貌的作品最重要的原因。無論社會怎樣飛速發(fā)展，時間永遠是最公平的，無論藝術風格怎樣流變，畫面作品本身永遠是最誠實的。當毛曉劍把二十余年來的創(chuàng)作一一排開的時候，我們能夠感受到時間的力量、作品的溫度，以及背后那種散淡無我的境界。 

陳?瑞

南京藝術學院策展人

《時光之壹》

《雙橋清音》

《雪域暖冬》

《隱林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