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十子圖 （國畫）元代 華祖立

　　 《玄門十子圖》為元代華祖立繪、吳炳書的紙本繪畫，圖中畫有老子及關尹子、文子、庚桑子、南榮子、尹文子、士成子、崔瞿子、柏矩子、列子、莊子十人，表現的是老子與“玄元十子”的題材。自唐代官方封老子為“太上玄元皇帝”開始，玄元便代指老子，“玄元十子”便是與老子有關的十位徒眾。實際上，“玄元十子”這一題材最初是由趙孟頫奉其師杜道堅之命所作，《玄門十子圖》也并非從一開始就是如今的卷軸畫模樣。

　　 杜道堅，號南谷子，宋末元初茅山宗道士，為趙孟頫私塾老師，二人早有故交，杜道堅請趙孟頫作“玄元十子”與老子傳并畫像，望使艱深晦澀的老子之言與道教義理能如孔門之學般廣為流傳。趙孟頫不負所望，作老子與十子圖傳，一時之間界內外人士皆起稱贊，四方求索。全真門人陸道集眾人摹刻趙氏原本，使得“玄元十子”圖傳廣泛傳播。然今趙孟頫原作早已亡佚，幸而華祖立繪的《玄門十子圖》一作仍在，讀者可略窺昔日趙氏筆墨風采。

　　 《玄門十子圖》作于元朝泰定年間（1324—1327），畫卷上有“特賜泰定虛白文逸明德真人大宗師，命吳炳寫傳”一句，說明畫作最初所有者是全真教第十六任掌教孫履道。依據劉致跋文中的內容可知此畫最初稱為《老子等十子小像》，孫履道被罷后送與王眉叟，王眉叟作石刻。清初時顧復《平生壯觀》中稱其為《十子圖冊》，清人高士奇購得此圖后將冊頁改為了圖卷，最后由顧氏收藏并命名《玄門十子圖卷》。元人張雨的跋文中指出華祖立作此畫時應是參考了趙孟頫原作的木刻本。

　　 “玄元十子”都曾受老子言或被明確列為老子思想繼承人，老子與十子的著述一面成為先秦諸子絕學，一面成為后來道教崇奉的教義經典。于是，《玄門十子圖》不僅是一卷祖先圖像，更是一例圖文并茂的道家譜系。

　　 后世評價《玄門十子圖》者多言“祖立筆大抵師文敏者”，證明華祖立繪畫的確深得趙孟頫筆意。趙孟頫原作曾被張雨評為“書畫入妙品”，可見趙氏原作精妙絕倫。且看《玄門十子圖》繪畫風格，仍充滿古意宋韻，繼承唐宋以來的人物畫圖式。道教雖無“十子”傳統，但“十子”題材與文圖對應的人物畫形式卻已有長足發展。從青銅器上分層排列的宴樂攻戰人物場面，到漢代石刻畫像上逐個有序排列的人物，進而在魏晉時期無論《竹林七賢與榮啟期》磚畫還是《女史箴圖》一類卷軸畫，都可見人物畫的逐步發展，唐時這樣圖寫人物形象并配以釋文的形式已然成熟，在歷史、宗教等不同類型的人物畫作中皆有展現?！笆印鳖}材以孔子十弟子為代表較早出現，現存南宋《孔門弟子像》中的人物形象及表現手法便與“玄元十子”頗有相似之處。再看《玄門十子圖》的筆墨細節，應有李公麟“淡毫輕墨、高雅超逸”的風格特征，十子設色淡雅，線條清雅有力，人物神色寧靜沉穩，畫面莊重雅致，如低頭躬身、似是求教的關尹子，又有衣袂飄飄、凜然御風的列子，抑或豹皮飾氅、南山隱霧的莊子，各有不同，又各自生動。

　　 趙孟頫北上大都的前夕完成了老子與十弟子的圖傳，或許杜道堅也是看重趙孟頫兼采儒道兩家之言的文士身份，如此一位即將踏足政界，有機會使儒學道法聲名遠揚的文士，作此帶有“二妙并行”之意的題材才更有說服力。且看《玄門十子圖》中各人物小傳，并未強調道教教義，而更多在于陳述人物身份，轉述老子一脈道家思想，與其說是道教繪畫，毋寧說是道教人士所創的道家宗源圖傳，如此實為黃仲圭所言“真風暢遠，玄俗還淳，孔老通家，道德同尚，集賢學士圖寫之，教主真人贊揚之，二妙并行，十子之學彰彰有光”。

　　 如今再看《玄門十子圖》依然不能忽視其寧靜致遠而玄妙神奕的風采。儒道之學古時便同構精神基底，而今依然不減光芒。然歷代皆有之問，今日仍在回響，何以二妙并行，何以兼容并蓄，何以源遠流長？或許答案就在眼前，在古樸寧靜的畫卷與淡雅勁力的筆墨中，映照不變的文化音韻?！笆又畬W彰彰有光矣，南谷翕亦不負平生之志矣”，南谷先生不忘所愿，實以今日依然彰彰有光，南谷不負平生之志，今時猶遂廣博遠志。

版權與免責聲明：